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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八、九月無聊亂寫的小說 (雖然沒能趕上支持偉大的 游主席XDD) 重新挖出來看,沒想到還蠻合時事的。 我承認故事中間很爛,可能有不少漏洞, 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一九八四》 或許在三隻小豬的努力之下,那就是我們未來的光明遠景啊! * * * 2048年2月19日(火星曆16年貝塔月) 「媽咪,為什麼我們要過二月節?」 阿美拍拍女兒的太空裝,對著矮一個頭的護目鏡微笑。「因為這是傳統啊。我們都要過二 月節。」 「可是根本沒有『二月』,」小美嘟著嘴──阿美想像如此。「火星一年有二十二或二十 三個月,第二個月份明明叫做貝塔。」 「那是傳統,親愛的,」阿美說。「以前在地球上有二月。而二月是很重要的時刻。大家 會慶祝新年到來……」 他們延著火星剷平、長滿綠色地衣的地表前進,朝一公里外阿金伯的加壓地下屋走去。不 遠處倉庫的牆上貼著一張海報,顯示那座被紅色塵土覆蓋的地球島嶼,如三十年前一樣安 靜地坐落在原地。 海報下面畫著三位仰頭微笑的農民,旁邊還有一句話:愛我們的自由家園! 「有什麼好慶祝的?」 「新的一年又到了。你難道不想慶祝嗎?」 「我覺得很無聊,」小美說。「除了阿金伯會給我合成糖果吃。而且新年又不是從第二個 月開始。」 「是啦,」阿美說。「以前我和你爸還住在地球的時候,大家都慣例會過新年……只是時 間比較晚一點。大人都會發給小孩子紅包。」 「什麼是紅包?」 「一個紅色袋子。裡面會裝錢。」 「真的嗎?」小美的臉亮起來。「大人會給我們錢?」 「是啦,」阿美說。「那是以前。現在我們不准這麼做。」 女兒的反應正如預期。「為什麼?」 「因為……因為政府不准我們。他們說那是過去邪惡政權灌輸我們的文化。我們得做個好 公民,所以──」 「不公平!為什麼不准大人給我們錢?」 阿美嘆氣。「小美,你還記得前一年──火星年──的時候,隔壁阿清嬸生了個小表弟嗎 ?」 「記得呀。他們本想給他取一個名字,結果阿清伯兩天後就被抓走了。過好幾天才回來。 」 「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他們說阿清伯給小表弟取了以前一個大壞蛋的名字,聽來不好。叫什麼中正還是忠貞來 著。」 「忠貞聽來不壞啊。」 「才不好,」阿美說。「如果會害你被抓就不好。」 「幸好我的名字並不壞。」 「是啊。」 至少小美暫時忘了紅包的事,阿美想。她恍惚地回想起青少女時期接受的教育……在學校 ,有幾種外來語言是完全不准講的,儘管阿美的父親告訴她以前家鄉的人們多少都會講。 火星已經成了他們的最後樂土。據說在西元2016年那場劇烈的核子戰爭爆發之前,整個地 球都住滿了人類,而且有好幾種不同的膚色和外表。但核戰(什麼是核戰?)卻摧毀了地 球所有的一切…… 「我們到了!」小美說,打斷她的思緒。 阿清伯的家相當大,底牆是草綠色,屋頂則是漂亮的稻金色,只有最上面一層露出地表, 以隔絕強烈的沙塵和日夜溫差。 她們走到氣閘邊的螢幕,輸入太空衣的無線電頻率。「阿金伯?開門,是我阿美!」 沒有回應。 阿美用力敲了敲氣閘門。「快開門啊,阿金伯!」 還是沒有回應。「大概不在家,」她對小美說。「我們去看看阿金伯是不是找潘媽串門子 去了。」 太空裝的氧氣很充足,至少還能維持三小時。她們繞過阿金伯的房子,來到另一棟較老舊 的住屋,按下通訊螢幕:「潘媽?」 她們等了幾秒。「誰?」一個聲音終於說。 「我阿美啦,」阿美說。「阿金伯是不是在你這裡?」 「喔,阿美啊!」潘媽說。「阿美!你等一下,先讓你進來。」 氣閘發出氣體釋放的嘶聲,讓轉換室的氣體壓力和外面平衡──然後咖擦一聲,氣閘門打 開了。 她們踏入轉換室,看著氣閘再度關上,然後按下「安全」的按鈕。掃描器確認兩人太空裝 的身分晶片後,小房間內就再度充氣提高壓力……接著門打開,滿臉笑容的潘媽就站在那 裡。 「阿美!」她大喊。「小美!快進來吧!」 她們脫下太空裝掛在牆邊,置衣櫃顯示已經有其他客人在這邊了。阿美猜得沒錯;二號農 作開墾村的幾位老村民,阿美父親的好友──阿金伯、丁叔、陳老──全都坐在一張記憶 塑膠茶几旁聊天。 室內無論家具或牆壁皆以標準的草綠色裝飾;比外頭令人不安的少許紅色,回到熟悉的地 方總是舒服多了。 「阿美!」阿金伯說,放下手中的纖維無煙煙斗。「抱歉忘了講,今年我們在潘媽家過啦 !」 「老家伙,」丁叔說。「你也知道他一高興就忘了先發電報!小美,過來這邊,給丁叔瞧 瞧!」 小美跑過去撲在丁叔懷裡,一邊問有沒有合成糖。 老兵們總是喜歡看到小美;連總是離不開酒的陳老,都難得把注意力轉到小女孩身上。 當阿美還小的時候,阿美的父母帶著她和所有其他人跳進那個島嶼的一個大房間,就這樣 飛來降落在火星上;學校的老師總是告訴他們,他們的小小國家是當年地球上最後一塊樂 土……而在好幾個強權覬覦下,他們在台灣附近用核子武器(很大很大的火球;想必很可 怕)互相攻擊,最後徹底破壞了整個地球。 學校一遍又一遍教導著,說他們是如何千鈞一髮逃離地球毀滅性的核戰,成為整個銀河中 最後倖存下來的人類。 這也是因此大家都得辛苦工作。阿美的媽媽說新家很像台灣(他們來的地方的名字)的傳 統農村,只不過資源變得更有限,大家沒辦法生育更多小孩;這也難怪,即使這麼多年過 去,整個火星──在新福爾摩沙政府的統治下──人口仍然只有一萬多人。既然人少,小 孩子就更少見了。 生活很困苦,但大家也很甘願。 陳老抬起頭來,放下手上握著的米酒瓶。「阿美,家裡過得還好吧?」 「很好,」阿美走到空的椅子旁坐下。「托您的福,去年乾稻銷量多了兩成。新品種比我 們想像的還受歡迎。」 「哼!」阿金伯說。「紅茶葉就不同了。要不是前陣子領導人公開表示他不喜歡紅茶,我 去年就不會賠得這麼慘。」 「誰叫你不小心,」丁叔說。「去年最暢銷的茶葉都是綠茶。沒有人喜歡跟紅色有關的東 西。」 對火星老一輩的人而言,紅色有時是個詭異的敏感話題……沒有人真正喜歡紅色,甚至只 是提到「紅」這個字也一樣。當年幾位和領導人一起從地球帶領人民逃出的菁英階層,還 曾宣稱紅色是摧殘他們家園的真正毒瘤。 潘媽決定轉移話題。「啊……大家都餓了吧?我去拿一些麵包來。陳老,你想要的話,我 地窖裡還有一瓶陳年白酒。」 「太好了!」陳老說,拍了一下大腿。 「陳老,你不該喝那麼多酒的,」阿美說。 「如果不讓他不喝點酒,等一下大概又會忍不住亂講話呢!」丁叔說,其他人聽了都哈哈 大笑。三個長者站起來往客廳走去,準備觀賞電視上的二月節典禮實況轉播。 「小美,想吃甜甜圈嗎?」潘媽轉過來對小美說。 「好啊。」小美停了一下。然後問:「潘媽,以前的二月節是不是有紅包?」 潘媽的笑容頓時僵住。「誰告訴你紅包的事?」 「媽咪。」 「只是隨口提起,」阿美說。「我告訴她現在的人不這麼做了。」 潘媽搖搖頭。「小美,甜甜圈放在廚房──你可以自己去拿。等一下給你別的東西,好嗎 ?」 小美點點頭離開。 等小女孩消失在門口,潘媽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把阿美拉到一邊低聲說:「阿美,你不 知這樣對小孩子有多危險。幾十年前『大改造』時,我的丈夫和兒子就是不懂才被牽扯進 去的──」 阿美點頭。「可是我有告訴她──」 「住嘴!」潘媽怒聲說,抓住阿美的肩膀。「這根本連提都不該提!如果小美認為發紅包 是大人禁止的好事,那麼她以後就會把這觀念傳給她的小孩。你希望你跟你的女兒因而在 勞動營關上好幾年嗎?」 「我──」 「夠了,」潘媽放開阿美。「看在與你父親的老交情上,阿美,我求你做個好媽媽。不要 重蹈覆轍。」 潘媽轉身朝廚房走去。阿美吐出方才緊繃的一口氣,發現自己不自覺微微顫抖。 是啊,她怎麼如此不小心!她只有小美這個孩子。不小心走錯一步,她替小美努力的一切 可能就變成到頭一場空。 她該感到幸運。自從父母過世後,她仍有一群這麼照顧她的長輩在身邊。 此時電視傳出了熟悉的進行曲,伴隨著雄厚的男女合唱:『新福爾摩沙,人類驕傲之光; 我們辛勤打拼,只為立足新家……』 她知道,這時候年邁的領導人會站在那座地球島──希望島──頂上的紀念公園觀看升旗 典禮,紀念三十多年前這一天那些奮勇抵抗外侮、犧牲生命讓他們能逃出地球的英勇同胞 。 這島嶼也是他們與地球的最後連結。英明的領導人早在大戰之前就準備好了,把這座台灣 小島秘密建造成避難太空船。降落在火星後,希望島就成了政府的所在地,領導人與許多 住在島上的科學家帶領他們在這嚴苛的新大陸生存下來。 小美提著放麵包和甜甜圈的小籃子,蹦蹦跳跳回到客廳。阿美叫女兒把籃子先放下,和長 輩們安靜立正站好。 鏡頭往上轉,那面青綠色底、畫著藍綠色火星和領導人肖像的旗幟正升上淡橘色的天際─ ─ 門口的呼叫鈴突然大作。 丁叔嚇了一跳,差點沒摔倒在塑膠椅上,卻打翻了一盤零嘴。 「搞什麼?」 一段時間內沒有人敢動。但門鈴又響了── 潘媽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走到門邊,打開通訊器螢幕。「外面有人,」她說。 「是誰?」 「不知道。識別器沒有顯示身分……」停頓。「也沒有無線電訊號。」 阿金伯擠到潘媽旁邊,看著小螢幕上的人影。「也許他的太空裝出了問題。」他按下通訊 鈕。「喂?你聽得到嗎?」 那個人點頭,拍了拍頭盔側面。 在外頭,由於人們得使用太空裝的護目鏡避開太陽照射,所以唯一的識別方法是無線電和 衣服內建的識別器;問題是偶爾這些玩意兒會壞掉(說是什麼太陽活動,阿美也不清楚) ,所以最後的辦法就剩下一種。 「聽得見的話,讓我看看你的身分標籤,」阿金伯說。 那人轉過來。他的右手臂上寫著: 二號開墾農作村 公民 張清明 識別編號 #0046985 「阿清伯!」阿美說,指著身分標籤附近的一塊貼布。「沒錯,那件是他的太空裝。上禮 拜他開曳引機的時候不小心劃破右手臂──」 站在他們背後的丁叔問:「他是來做什麼?」 而彷彿聽見丁叔的問題,那人已經轉身,露出左手臂的電子顯示表:氧氣存量19分鐘。 「他的氧氣快沒了,」阿金伯說。「我們得讓他進來充氣。」 「這可不好,」潘媽緊張地說。「可是我們怎麼確定裡面的人是阿清伯?」 「不知道,」阿金伯說。「可是有什麼好怕?他身上看來沒別的東西,我們人又比較多。 大概想去看看田裡有沒有小偷,結果忘了時間。」 他們打開氣閘,用手動方式讓掃描器忽略阿清伯(或別人)壞掉的識別器,打開氣閘內門 。而那人一踏出氣閘,還沒脫下頭盔就從大腿的口袋掏出一個白色的物體。 「這是什麼──」丁叔說,上前伸手想拿走那東西…… 接著藍色光束一閃,丁叔的手垂下,隨整個人攤倒在地。 小美尖叫起來。 那人把武器指著其他人,然後用左手脫下頭盔,露出一張阿美完全陌生、長著一半白髮和 少許皺紋的臉龐。 「你不是阿清伯,」阿美害怕的說。 「我不是,」那年長的男人說,口音非常奇怪,眼神也飄忽不定。「我只是……借了他的 衣服。別擔心──這是神經癱瘓槍(啥?阿美心想);這位里鄰……五小時後就會清醒了 。」 「你要對我們怎樣?」潘媽用顫抖的聲音說,抓著阿金伯的手。 「我需要地方躲一下,」那人說。「幫我的忙,你們就不會有事。」 「你是罪犯!」阿金伯說。 「也許吧,」那人說,用那把叫什麼來著的武器指著他們。他看一眼牆上的時鐘,然後按 了一下腰上通訊器的按鈕。「你們有緊急發電機嗎?」 阿金伯點頭。 通訊器嗶了一聲。就在此時,屋內的燈光和系統突然啪一聲熄滅了── 幾秒後,備用電池與緊急發電機自動啟動,讓大部分的維生設備得以重新上線。 「這是怎麼回事?」阿美問。 那人沒回答,卻走到客廳打開了方才關掉的電視。螢幕上,一切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領導人仍站在希望島的紀念公園,注視旗幟緩緩飄揚…… 兩分鐘後,訊號突然中斷,被緊急新聞所取代。 『緊急事件,』那位每天負責播報三次新聞的女子出現。『希望島遭到恐怖份子以飛彈直 接襲擊。領導人逃過暗殺,但四名同在二月節典禮現場的官員當場死亡。進一步消息尚未 確定……』 潘媽倒抽一口氣。「你……你是叛亂份子!」她的聲音充滿恐懼。「你想殺死領導人!」 「是嗎?」那人哈哈大笑。「或許你有注意到,剛才電視畫面本來還是正常的?即使在停 電之後?」 「也許只是這區的輸電塔又壞了,」阿金伯說。 「不可能,」那人說。「我的同事破壞了希望島的核能電廠。既然有緊急發電機,現場直 播的畫面應該會及時傳來才對。」 「也許只是電視訊號有所延誤──」 『……領導人向全國人民表示自己安好……他並保證會阻止危害全人民生命安全的恐怖主 義者……』 「你們每天看的電視都只是事先錄好的節目,」那人說。「完美的思想控制。至於暗殺領 導人的部分──」他指著螢幕上的女子。「徹底的假象!試圖讓我們變成全民公敵!」然 後是一串阿美聽不懂的咒罵。 阿美聽見後面仍坐著、沒開口講話的陳老小聲說:「媽祖啊!他說的是對岸語!」 潘媽更加歇斯底里地發抖。大家都嚇壞了。 雖然從人類在火星殖民開始,攻擊事件就時有所聞──但看到一個攻擊過領導人的恐怖份 子闖入氣閘,拿武器站在他們面前,還說著凱德格蘭語以外的禁語──從來沒幾個人親身 遇過這種事。 「我們不想收容你,」阿美顫抖地說。「你會害死我們,就像地球上發動戰爭的敵人一樣 。核戰──」 「核戰?沒錯,那是真的。」那人轉過身。「但你知道核戰是怎麼發生的嗎?你們所知道 的就跟電視新聞一樣,是假的!假的!」 接著,他從太空裝口袋抓出一個保存袋,單手抽出裡面一張紙。他把那張紙丟給阿美。 阿美撿起那張紙,雙手發抖地舉到面前。上面有著粗黑的標題: 北部核能電廠爆炸 三百萬人罹難 阿美繼續往下讀: 大選前夕,台灣北部核電廠疑遭中共特務破壞爆炸,震波威力遠及桃園新竹一帶,大台北 地區徹底遭毀……估計三百萬人死亡,至少五百萬人受傷或輻射中毒……因南下巡查而逃 過浩劫的(這裡字不見了)宣布緊急狀態,並要求中共為此事件負責。中共嚴詞否認之際 ,指出美國不久前正於西太平洋試射新型智慧超低空導彈失敗,極可能因而意外擊中台灣 …… 據了解絕大部分中央政府人員已死於意外中……因應台灣政府崩潰造成的混亂,美、中、 日等國已派艦隊巡弋台灣海峽,昨日並傳出多起零星衝突…… 紙張右上角寫的日期,是2016年2月19日。 「我不太懂,」阿美說。 那人瞪著她,比手畫腳地用凱達格蘭語和對岸語吐出一大串字句。他說,他在離開地球之 前就是全國最重要的科學家(知道很多東西的人);他說,領導人是如何在2016年任期屆 滿前秘密把龜山島(什麼是烏龜?)──希望島的舊名──改造成避難太空船,還把第四 座核能電廠建造在島上,只是大家都以為是建在海邊一個叫做貢寮的地方。 而當其他國家的艦隊爆發嚴重衝突,進而演變成核子大戰的時候,領導人就帶著剩餘的人 逃到島上,躲開了地球的徹底毀滅。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阿金伯說。 「因為──因為──」「科學家」說,身子因莫名的恐懼搖晃。「他們要處決我!」 「為什麼?」 「因為我聽到了不該曉得的事!」他大叫,眼淚從臉頰流下。他說著自己如何在研究基地 工作時,好玩而入侵了希望島的檔案庫,卻意外發現了這個從未外流的東西。「我已經害 死整個部門的同事!還有……他們全部的家人……」 「媽祖啊!」潘媽幾乎是大叫著。 「閉嘴!」他大吼,舉起武器指著其他人。 「你會害死我們,」阿金伯說。「如果你被發現在這裡──」 令人驚訝地,他緩緩放下了武器。 「你說得沒錯,我沒想到。」他轉過身,準備走出客廳。「你們可以說是我劫持你們。只 要幫我的忙,你們就不會有事。」他回頭指著阿金伯。「你!跟我來。你得替我的太空裝 充氣。其他人,留在這裡。」 「你打算逃到哪去?」陳老突然問。 「科學家」猛地停下來。空氣裡迴盪著緊張的氣息,接著他才開口:「我和朋友計畫好了 。他們準備利用停電滲透希望島,那裡或許有東西能讓我們離開火星。」 「政府會阻止你的。」 「等著瞧吧,」他轉身。「就算被阻止了,我還是會調查的。我得揭發真相,讓全火星的 人都知道他們被隱瞞了多少……」 「政府沒有隱瞞我們!」潘媽叫道。「這是你們破壞份子的陰謀!」 大家又嚇得要命,怕這句話就要讓他們全部歸西了。但「科學家」只是淡淡微笑:「哪個 政府不會?人哪,總聽信片面之詞,接著就被偏見誤導一輩子……當政府對人民扭曲事實 的時候,人民卻經常缺乏拒絕和辨別的能力。」 他比了比電視,女主播仍在報導領導人遇刺的消息。「任何掌權者都能為了權力而做出任 何事情。你們究竟有沒有想過,你們成天在看的東西有多少是真的?」 「我們活下來是為了什麼?謊言還是無知?我們奮鬥生存的目的又到底在哪裡?我們為什 麼就只能侷限在既定意識的黑暗之中呢?」 他沒有移動,任由淚水再次流下臉龐。他舉起武器,蹣跚朝驚恐的他們緩緩走近。「為什 麼?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 「不要過來!」潘媽尖叫,舉起手彷彿想阻止。 就在此時,氣閘傳來震耳欲聾的「轟」! 車輛聲。腳步聲。某種碰、碰的可怕巨響──整個房間就被無比刺眼的白光遮蓋── 陌生的聲音大吼:「保警隊!保警隊!」 她懷裡緊抓著小美,努力瞇著眼,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切似乎都成了慢動作…… .在刺眼的白光中,她認出「科學家」仍穿著太空裝的身影。而在不遠處出現四個黑影─ ─ 右邊三個人手上的某種東西發出小小的閃光── 「科學家」的太空裝被某種東西刺穿,身體劇烈抖動,加壓空氣和鮮紅的液體從幾個破洞 一起猛然噴出。 身影往前跪下,然後就倒在四個人影的腳邊。 小美嚎啕大哭── 人影迅速移動,彷彿沒有臉孔的鬼魅──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美的視覺才恢復正常。她轉頭尋找阿金伯、丁叔、陳老和潘媽是否還 好。接著,她也看見氣閘附近站著的四個陌生人。 他們全穿著太空衣。其中兩個人──一個沒有拿其他人手上的黑色武器,卻拿著黑色手提 袋──脫下太空裝。裡面是兩個年齡、身高相仿的男子,都穿著灰綠色襯衫和黑褲子,頭 上理著俐落的小平頭。 拿手提袋的男子從裡面掏出對講機之類的東西,低聲講了幾句,低頭看著「科學家」,把 對講機交給另一個人,然後才轉向房間內驚魂未定的人們。 「我很抱歉,各位里鄰,」他對最近的阿金伯點頭。「我們是福爾摩沙保警隊,正在追緝 這位犯下重罪的嫌犯。我們很高興告訴各位,你們面前這位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而危險 已經解除了。現在,是否能請你們移到另一個房間?我們會安頓好後續事宜……」 潘媽破涕為笑。阿金伯拉著她站起來,和陳老一起扶著仍昏迷的丁叔,跟著其他人緩緩走 到屋子後面的飯廳。 一邊走在最後面、一邊安撫小美的阿美,經過氣閘時忍不住轉頭偷看;她發現保安隊用了 某種巨型車輛,連接在氣閘外側後強行打開鐵門進入。穿著太空衣的保安隊員拿著武器站 在原地,而幾個人從車輛走出來,嘗試把躺在地上的屍體給搬走。 她沒有聽見身後電視沙啞的低語:『各位觀眾,我們剛得知最新消息:犯下領導人行刺的 嫌犯,是居住於二號農作開墾村的一位公民,曾在多年前有過違反姓名標準法的紀錄…… 保安隊剛剛發現了他的遺體,目前不排除自殺的可能……』 一個保警隊員關掉了電視。 幾小時後,隊長回到保安隊的車輛,啟動無線電視影像。「好了,」他說。 電視上的人點頭。「很好。你打算怎麼進行?」 「只要準備好,就給他們做記憶治療。我們面臨的危機已經太多了。」 「那群打算奪取希望島的叛亂者,」隊長說。「他們被制止了吧?」 「是的,幸虧我們事先攔截到他的通訊。小女孩怎麼辦?」 「她還小,似乎非常害怕,也不太記得那名科學家的談論細節。我會施以百分之十的記憶 治療,等她長大後就會忘了此事的。」 「你確定這樣安全嗎?」 「我認為是的,」隊長說。「何況記憶修改裝置對兒童可能會造成永久性的損傷。我們負 擔不起這點。」 「好吧。你做得很好。」影像切斷了。 等保安隊全部離開,氣閘也修好如新後,大家繼續坐在客廳聊天。電視正在慶賀領導人的 處理能力,並平安度過了另一次的危機。 「希望領導人真的沒事,」潘媽說。 「是啊,」阿金伯說,又吸了一口菸草。陳老則一直坐著,一句話也沒講。 他們靜靜坐著好一陣子,直到小美開口:「我要去廁所。」 「要我跟你去嗎?」阿美問。幾小時前有名奇怪的聾啞瘋子闖進她家揮著危險武器,但幸 好很快就被保安隊制服了;她怕小美會很害怕單獨一人。 「沒關係,」女兒說。 「好吧。趕快回來,」阿美親了一下小美的額頭。 在大家都看不見的廁所裡,小美小心從襯衣內掏出那張新聞。那是保警隊衝進氣閘時,她 偷偷從地上撿走的。保警隊員沒有想到要檢查她。 折得皺巴巴的紙張,寫滿了小美看不懂的詞語。她知道這對「柯鞋家」很重要;但是為什 麼,小美也想不起來。 紙張的背面有一行扭曲的手寫字跡:核能電廠不會如核彈爆炸。。 在很多的奇怪符號和線條下面,則是她認得的字,畫了兩行底線:真相?。 我會查出來的,小美心想。有一天我會把它的意思查出來。不管那是什麼。 她小心藏好紙張,蹦蹦跳跳回到客廳拿了顆合成糖果,就這樣加入其他人,度過這個不平 凡的火星二月節慶。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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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230.18.139 ※ 編輯: Dumkas 來自: 61.230.18.139 (03/19 00:15)
1F:推 donaldlien:不錯不錯,一口氣讀完~! 03/19 02:11
2F:推 AlexHsieh: 03/19 03:04
3F:推 waytin:好文 03/19 13:10
4F:→ waytin:不過核電廠不會引起核爆的,可以修改一下 03/19 13:10
5F:→ waytin:還有,我覺得寫的跟「美麗新世界」有得比 03/19 13:11
本來是這樣寫,不過怕就有人戰...:p ※ 編輯: Dumkas 來自: 140.119.232.143 (03/21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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