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陽光普照的下午。 赤赭赭的驕陽，恣意地揮灑它的熱力，粗魯地從窗外，穿過淡綠色的百葉窗簾， 映在窗邊床上的被單，篩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影。 房間內瀰漫著一股藥水味，像貓在暗夜中輕輕走過的冷靜。靠近窗戶邊的地方， 隱隱聽到潮浪之聲。 沒有開燈，整個八坪左右的房間，就這麼，懸在八月悶熱下午潮濕和流動的氣氛 之間。 "王醫師，快看!他醒了!"床邊一名護士，有點驚訝地喊著。 "嗯，昨天晚上的急救總算沒白費。好了，妳去看別床的病人吧。這個病人暫時 由我來打理。" 護士離開之後，王醫師開始熟練地操作著床邊的自動維生儀器。一邊在病歷表上 ，快速而準確地，記錄病人的狀況。 "心跳正常，血壓正常，身體的各項功能指數也正常。只是.........."王醫師喃 喃地說，搖搖頭，似乎是對眼前這個病人的病痛，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我試圖睜開眼睛。但，就在此時，我的眼前，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中似的，開始有 種模糊的光亮；我的雙眼開始刺痛起來。 "嗚…….好痛!"我試著去用雙手摀住眼睛，卻發現，雙手根本不聽使喚。 我看見王醫師的神情似乎有點著急。他立刻按下了床邊小桌上的幾個按紐，然後 對著房間內附設的對講機，講了起來。對話的內容我並不是聽得很清楚，大概是叫護 士來吧，我想。 除此之外，還聽到一些像是麻醉劑跟止痛劑之類，對病人來說很可怕的東西。不 一會兒，護士便來替我打了止痛劑，另外還有一些止咳藥。大概是因為我剛剛開始咳 嗽，看起來很恐怖的關係。 "王醫師，你說這個病人怎麼樣??機會大不大??打從我調來這地方之後，這樣的病 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說著，她搖了搖頭。 "雅文，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怪的案例。原本只以為是溺水的case，誰知道這病 人這麼神通廣大，還搞了這麼一個大飛機，要不是救得早，又是住進我們這家醫院，也 不知道屍體還能不能找得到勒!!"說著，他聳了聳肩，看著手中的病歷，露出無奈的表 情。 "你看他那雙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從昏迷中完全醒過來；所有有 關的資料又只有一張照片。這可麻煩了。健保也不知給不給付呢。" "只是，我一直好奇的是，從斷層掃瞄的結果來看，這樣的病人根本不該還活在世 界上。"王醫師走到窗邊，輕輕揭開百葉窗廉，看著眼前的茫茫大海，一邊說。 "雅文，這幾天是他的關鍵期。如果有發燒或肌肉抽搐的狀況，立刻通知我。過幾 天，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後，我們得把他轉送到大醫院去。這幾天麻煩妳了。"說完，王 醫師拍拍護士的肩膀，轉身便要出病房。 "喔，還有。在這之前，先讓他睡一覺吧。"說完，王醫師快步地走出病房。 事實上，他們的對話我一直都聽得見。可是，為什麼我就是怎麼也動不了呢??我發 生了什麼事??我在哪裡??一堆纏繞我心中的問號，就跟過期的食物一樣令人生厭。就在 他走出去之後沒多久，我試著想告訴他，我醒了，我沒昏迷。 "喂!!喂!!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用盡全力大喊。 但結果，我的喉頭只動了幾動，就被鎮靜劑的藥力征服。沉沉地，再度跟這近乎癱 瘓的肉體一起，昏睡了過去。 "好好睡吧。"護士離開前，細心地將我的床被整理好，這麼說著。 門一關，留下一整間的死寂，還有，黃昏的烏鳴。 去他的好好睡，我想。如果，我說得出口的話。 -- 在美麗的人海裡,我私自享用著,自以為是的幸福. 抱著那幸福,我一個人,走過春夏秋冬. 突然想起,那是一種叫作孤獨的快樂. -- 經歷過這一切的一切 不換,不換......... 這一生,再也不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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