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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 本篇是「人們擁有的怪物:古蛇」的前傳,我推薦你一次看完。 https://i.imgur.com/yxSYzgb.jpeg
西元1643年,臺灣島南部。 一年前,阿塔拉的村子來了一位金色頭髮、瞳色如同蘭花的外國女子。她說自己是隨著「荷 蘭東印度公司」來到這片土地的學者。 以往排斥外人的伊瓦耳族人們,出乎意料地很快就接受了她。 這位女子說她的名字是「安托亞」,但是從未明確說過自己來自哪個國家。 每當阿塔拉在小屋前的長廊,搖晃著赤裸的腳、一邊讓安托亞替自己梳頭時,總是會嚷著要 她說以前生活的故事。 從沒有離開過部落的阿塔拉,對這片森林之外的世界非常好奇。 面對小孩旺盛的好奇心,安托亞總是不厭其煩地重複那個答案: 「那裡是一個很遙遠、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她總會連用三次,凸顯故鄉與此地之間的距離。 「像對面那座山一樣遠嗎?」阿塔拉指著遠方、突出於樹梢之上的尖峰說。 「比那還要遠。」 「比最小最小的那朵雲還要遠嗎?」阿塔拉再指著天空問。 「對,是一個非常遙遠、妳看不見的地方。」 這樣的對話幾乎已經成為她們的慣例,每次碰面都會發生。 安托亞替伊瓦耳族人帶來了很多不同的技術。 以往部落的巫醫「米瑪伊」能夠提供的,就是用骨頭神符詢問祖靈、給一些植物做成的敷料 或湯藥。 不過安托亞和米瑪伊合作,組合出了更多藥物的種類和可用的素材。 脾氣一直不太好的米瑪伊婆婆,這次倒變得十分乾脆。 她也替族人提供更仔細的醫療服務。像是將斷骨接起來、縫合大面積的傷口、教導伊瓦耳族 「消毒」的概念。部落的獵人們為此受益良多,外出的風險也減少了。 安托亞更替部落帶來一些特殊的料理手法。像是用酸甜的果實幫助獸肉軟化、用植物的汁液 讓湯變得濃稠、利用獸皮或果實的硬殼盛裝烹調來增添風味。 她也教授了特別的料理,像是層層堆疊、混合著各種堅果的「果仁蜜餅」。 安托亞曾經教過阿塔拉,這種風味獨特的點心實際上叫做「巴克拉瓦/Baklava」。來自一個 同樣遙遠的地方:土耳其,是安托亞旅行中學會的。 *「果仁蜜餅/Baklava」是土耳其的有名點心之一,也出現在鄰近的相似文化圈中。除了現 代也還找得到之外,在Netflix的電影「不死軍團」中也有出現。在影片開始不久、永生軍 團的四位成員聚首時,同伴Nicky遞給軍團領袖Andy的就是果仁蜜餅。 還有一個是她們兩人的小秘密。 安托亞私自釀造了一種叫做「伊阿蘇.阿頓/Ee'Asul Aton」的飲料。這種黏稠度像稀粥、 帶有水果與穀類香氣、甜味清爽的酒精飲品,是象徵兩人情誼的特別禮物。 伊瓦耳部落也有自古傳承的釀酒技術,但是還未成年的阿塔拉不被准許喝。品質最高的更是 只有長老集會時才會拿出來。 但是「伊阿蘇.阿頓」酒精成分很低,就算還是小孩的阿塔拉也不會喝醉。 安托亞跟她說過,這種酒精飲料名字的意思是「女神之蜜」,源自過去一個早已滅絕的偉大 王國。 阿塔拉曾經想要學習「伊阿蘇.阿頓」的製作方法,但是被溫柔地拒絕了。 安托亞說這種飲料和當初發明它的人,都已經是不復記憶的遙遠過去、應該靜靜地隨時間而 消失。 *「伊阿蘇.阿頓/Ee'Asul Aton」是現代阿拉伯語「Easal Aliha」的古老方言版本,意義 同為「女神之蜜」。本故事的世界觀中,古埃及王國在西元前525年被波斯阿契美尼德王國 入侵,導致一部分古埃及貴族流亡到了現今沙烏地阿拉伯的馬迪納。他們將古埃及語帶入當 地,隨後相融合成一種阿拉伯語方言。在故事中,安托亞釀造的酒精飲料,便是採用古埃及 人釀造技術的甜啤酒。 阿塔拉目前是部落中的「瑪踏.伊蘇/Mata Eisu」,這代表未來她會成為與自然之靈溝通的 神女。但是要能成為足以擔當重任的神女、繼承「阿奈.瑪達樺/Ah'Nei Mata'Wha」之名, 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作為部落中與自然之靈互動的唯一管道,伊瓦耳族的神女不是依靠血緣來傳承的,而是在所 有滿十歲的少女當中挑選。 為了與神溝通,她們需要舉行耗費體力與精神的漫長儀式。所以當現任神女開始衰弱時,就 需要有新的繼承者準備好。 雖然她通過了揀選儀式、成為神女預備生「瑪踏.伊蘇」,但是阿塔拉目前還不能獨當一面 。 即便她學完所有的知識,在她前面也還有一位「瑪踏.伊蘇」。 因此年幼的她,仍是一個尚在學習、多數時間都做雜活的侍童。即便現任的「阿奈.瑪達樺 」說過她很有天賦,而且「安托亞」也認為她能力很好。 「可是阿奈每天都只是要我去挑水、採草藥和山菜、照顧她養的貓。」阿塔拉不滿地抱怨著 。 幼小的她一開始對自己在儀式中被選上,覺得非常興奮。然而真的開始神女實習後,才發現 這一切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美好。 「阿塔拉,妳還年輕。」安托亞輕輕地摸著她烏黑的頭髮,溫柔地說。「儀式是很費力的工 作。所以妳要健康長大,才能真的去參加。」 「我覺得自己已經夠大了。」 「再等幾年吧。」她微笑著。「妳會準備好的,我相信妳會。」 那時阿塔拉十二歲。 又過了八年,繼承順序在她之前的「穆伊亞.巴薩斯」正式繼任為「阿奈.瑪達樺」。原本 的神女在過世之前,會回歸普通身分、繼續協助儀式的工作。 阿塔拉也在二十歲生日那週,得到第一次休息、能和家人團聚。 在初次的休假後,新任的神女告訴阿塔拉、她將要正式地作為「瑪踏.伊蘇」參與部落的儀 式。 那次儀式在刀尾部落舉行。是為了祈求神靈,指引即將來臨的「大狩獵祭」。 阿塔拉在那時才明白,為什麼過去自己總是做著雜活。因為在結束之後,她隔天睡到吃晚餐 才起床。 年輕的「阿奈.瑪達樺」沒有責怪她,只是平靜地把事情做完、吩咐阿塔拉飯後負責收拾和 打掃。 「第一次參加儀式,感覺怎麼樣?」 深夜時,阿塔拉去找安托亞。對方似乎預測了她的到來,已經準備好「伊阿蘇.阿頓」。 現任神女當初還沒有繼位時,第一次參加的是小型儀式。目的只是為了在鎚頭部落選出新長 老後,祈求神靈祝福他們以及所有村民。 和自己比較起來,阿塔拉初次上場、就是大狩獵祭前的祈福。這可是伊瓦耳族文化中最重要 的祭典之一,也關係著部落的未來。 阿塔拉對此懷著很複雜的情緒。 一方面她認為,神女是相信自己才交付這麼重大的任務。 但另一方面,她認為自己承受得太多。 「我累壞了。」阿塔拉一口喝光蜜啤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我一路睡到晚餐,阿奈完全沒叫我。」她想了想後,又吐著舌頭補充道:「可能她有叫我 吧,總之我睡得像死掉的山豬一樣、完全沒醒來。」 依著屋中橘色的火光,安托亞臉上的陰影不斷變化著。 她和阿塔拉聊了許多,不過對她終於能參與儀式、往「阿奈.瑪達樺」更近一步感到開心。 「阿塔拉,為了慶祝妳第一次參與儀式,我替妳準備了一個禮物。」在阿塔拉準備要離開時 ,安托亞這樣對她說。 「什麼?!妳不需要做這種事!」 「是我遙遠家鄉的祝福儀式,希望能保護妳之後一切順利。」 「我很開心,安托亞。謝謝妳。」 安托亞將手指交疊、在她面前比劃,嘴裡輕聲地唸誦著不知名的語言。 阿塔拉聽不懂,但猜想應該是對方家鄉的語言。即便經過了多年,安托亞依然未說出自己來 自哪裡。不過她描述的那些奇妙故事,總是讓阿塔拉聽得津津有味。 在儀式的最後,安托亞要求她閉上眼睛、回顧這些年來兩人相處的記憶。 她照做了。 伴隨著回憶,一股奇妙的香味充滿了阿塔拉的鼻腔。就算學習了很多關於自然的知識,她依 舊無法辨識這陣味道源自何種植物。 它聞起來優雅、帶有淡淡的香味,既有花朵的芬芳、也有果實的甜美。阿塔拉情不自禁,陶 醉在氣味與美好記憶交織的洪流之中。直到安托亞溫柔地搖醒她。 奇妙的是,從那一晚之後,她參與儀式便不再感到緊張。 阿塔拉對此愈發自信,同時她也發現自己開始能知道某些即將發生的事情。 雖然它們都僅是生活中一些瑣碎的事。像面前的人要摔倒了、迎面而來的獵人今天將一無所 獲、對方失手摔落物品、某人待會開口要說出的第一句話,她將這些歸因於安托亞的祝福。 不過當她欣喜地說出這些改變後,安托亞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說這是她們之間的小秘密。 又過了兩年,「大狩獵祭」即將來臨。 部落上上下下早已開始準備,同時阿塔拉與神女「穆伊亞.阿奈.瑪達樺」也預備進行祭典 前的祈福儀式。這會是整年中最費力的儀式之一。 整個流程會從傍晚橘紅的夕陽落在兩株神樹之間開始,一直持續到隔天早上、第一道曙光將 影子帶入儀式場地為止。 身為「瑪踏.伊蘇」的阿塔拉會作為族人的代表,向神靈獻上許多供品。它們都是為了祈福 特別製作的,各自帶有象徵的意義。 獻給神靈的順序也必須按照傳統,這是成為「阿奈.瑪達樺」前的任務之一。 接著神女會不斷地圍繞著祭典場地中央、象徵神靈的巨石,手拿著「伊瑞亞布/Eh'Ren Abu 」的枝條起舞。舞蹈的動作會一直持續,中間不能休息。 當然身為重要人物之一的阿塔拉,在神舞開始後也不能閒著。她需要在儀式開始後,確保祭 場四周的篝火持續燃燒、以此保護「阿奈.瑪達樺」不受影響。 根據伊瓦耳族的傳說,他們的祖先敬奉的偉大神靈有個名叫「艾瓦迪瑪/Ei Hua Dimaa」的 兄長。同為超自然存在的「艾瓦迪瑪」嫉妒弟弟受人敬拜,所以會在儀式之中出手干擾。 而使用「伊瑞亞布」樹幹所燃燒的火焰,便能阻止「艾瓦迪瑪」靠近。 *沒有篇幅特別提及,不過此處的「伊瑞亞布/Eh'Ren Abu」為臺灣特有種植物,目前的中 文學名為「臺東火刺木」。因為其果實赤紅且形狀雅觀,所以俗稱「狀元紅」。 儀式進行到一半,就在阿塔拉準備為其中一個篝火添加新柴時。一個身影伴隨著陰冷的風, 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祭場。 來者居然是安托亞,然而和平時阿塔拉看到的她非常不同。 此時她的長髮在火光照映下,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皮膚蒼白,如同夜空中的弦月。 然而抓住阿塔拉目光的,卻是她瞳孔中散發出的紫色光芒。那顏色鮮明妖豔,一瞬間讓阿塔 拉失去警覺。 她的突然現身,也讓在場所有長老與族人目瞪口呆。 從來沒有任何人,膽敢在重大的祭典儀式中攪局。作為一個外鄉人,安托亞即便融入了伊瓦 耳族的生活,還是不被准許接觸儀式。 阿塔拉困惑地開口:「安托亞,妳怎麼...」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就將眾人壓在地上。 阿塔拉感覺自己身上彷彿有一塊無形的巨石,重量也逐漸增加。她匍匐在地上無法動彈,只 能看著安托亞一人孤身站在祭場之中。 她想說點什麼,但是喉嚨又乾又痛、幾乎無法出聲。 「阿,這一刻終於來了。」 安托亞語氣和緩,但是聽起來如同閃電的轟鳴。 她看向痛苦的阿塔拉,紫色雙眸瞇成兩道彎月:「我對妳有很高的期待,吉賽斯。」 她對阿塔拉使用姓氏,這讓整句話顯得既無禮又充滿鄙視。 她為什麼要對大家做出這種事? 更重要的,為什麼安托亞要對親如摯友的自己這樣說話? 「可是妳似乎沒辦法完全展現自己的能力,而我已經等待妳太久的時間了。」 她聳聳肩,繼續自言自語:「某種程度上來說,妳讓我失望、非常失望。」 她一邊說,一邊以輕鬆的步伐朝場中央的「穆伊亞.阿奈.瑪達樺」走去。 阿塔拉的視線隨之轉移,心中一方面擔心著神女的安危。可是她只看見身穿多彩服飾的穆伊 亞呆站原地,對安托亞的異常舉動沒有任何反應。 而且更讓阿塔拉吃驚的,是隨著安托亞的每一步,堅實的泥土地上形成了白色的物體。她從 沒見過這種東西,但是就算隔了一段距離、仍可以感受到寒冷刺入皮膚。 「伊比鳩魯、瑪土撒拉,一切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 隨著安托亞開口呼喚,阿塔拉眼前的一切都搖晃了起來。 橘紅的火焰逐漸失去顏色,原本輕巧鳴唱的鳥兒也轉變為無數低沉的呢喃。火焰映出的黑暗 開始扭曲變形,影子變為無數扭曲著的蟲子、黏稠又噁心。 屬於夜晚的陰影擴大了,吞噬了四周的環境。在愈發不詳的黑暗中,阿塔拉感受到另外兩股 強大的力量在蠢動。伴隨著這陣感覺,她看見陰影中浮現了兩雙光點。 那些東西和安托亞一樣,有著發出詭異光芒的眼瞳。一對是綠色、一對是青色。 安托亞將一隻手搭在穆伊亞的肩上、另一手在半空中比劃著某種動作,口中念誦著不知名的 語言。 阿塔拉馬上發現,這些動作與那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安托亞欺騙了自己,那 根本不是什麼祝福的儀式。 安托亞彷彿聽到了這個想法一般,在此時朝阿塔拉露出淺淺的笑容。 那個笑容就像是回應、間接證明了阿塔拉的想法,也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懼。 難道這麼多年來,安托亞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晚嗎? 「安...托亞,妳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她勉強從口腔中吐出這句話,聲音卻微弱得自 己都快聽不見。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繼續進行著動作。 神女此時腳掌離地,漂浮在一個拳頭左右的高度。她原本明亮的雙眼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 發出和安托亞瞳孔中一樣的紫色光芒。 「妳...欺騙了我。」阿塔拉再度用盡全力說出這句話。 即便眼前的景象如此,她仍舊發現自己心中、有一部分希望這只是惡夢。安托亞沒有背叛族 人、沒有欺騙自己,仍舊是那個很會說故事、懂得很多知識的異國女子。她會忽然驚醒,發 現自己滿身冷汗、躺在房間的被褥裡。 「如果利用算是一種欺騙的話,就照妳說的吧。」安托亞與她對視,一陣惡寒隨即侵入體內 。 「不過放心好了,我會盡力善用你們每一個人的。」 「妳不能這樣做!我們那麼相信妳,我信任妳!」 「別自以為是了,吉賽斯。妳根本就不懂自己為何會信任我、你們都一樣,所以別講得安和 我很熟似的。」 安托亞的目光再次投射過來,但此時臉上充滿鄙視與憤怒:「和我要達成的目標相比,妳的 感受一點也不重要。」 這句話彷彿一把尖刀,重重地傷了阿塔拉、刺入她的靈魂。 雖然喉嚨依舊又乾又痛,身上巨大的壓力讓她只能匍匐在地;不過自有記憶以來,阿塔拉第 一次覺得自己憤怒異常。如果沒有受到束縛,她可能會像野獸一般朝安托亞撲去、用盡全力 將她撕成碎片。 「安、托、亞!」 不顧喉嚨那撕扯般的疼痛,阿塔拉大聲吼叫著。 伴隨著碎裂的內心與悲憤,身上那沉重的壓力不知為何卻忽然減輕了許多。當她終於狼狽起 身,便馬上朝始作俑者撲了過去。複雜糾結的情緒,將阿塔拉心中原始的猛獸徹底釋放出來 。 就在她即將碰觸安托亞之際,一個無形的物體阻擋在兩人之間。 阿塔拉被某種力量彈開,那個東西扎實卻又不堅固、沒有弄疼她,但是摔在地上的感覺非常 糟。 不過她很快地調整姿勢,這次失敗不足以驅散她的敵意與怒火。 「別掙扎了,阿塔拉。」對方口氣輕蔑。「身為凡人的妳,無法改變任何事。」 「無論如何,我現在就要殺了妳!」 就在她正要邁步往前時,世界忽然停止了。 四周再沒有呢喃低語、也沒有任何聲音,就連阿塔拉思緒中那些翻湧的情緒也歸於平靜。 她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右腳被無形之力束縛在半空中、停止在即將跨步的瞬間。 然而她意識清醒、目光同樣被定格在上一刻緊盯著的安托亞。 這個頭髮閃耀銀光、紫色眼瞳的女人,正將雙手伸入神女體內。而在那被剝離的軀體之中, 露出的卻不是殷紅的血與肉,而是言語無法形容之物。 那道裂口中似乎充滿著所有的顏色、不停地在變換著,每當阿塔拉的意識想要描述,與其有 關的詞彙就從腦海中悄無聲息地溜走。 剛才那種一切彷彿靜止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可是阿塔拉覺得自己在那一瞬間思考了很多、卻 又像只是在發呆。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通道』打開了,終於...」 安托亞還未來得及說完,神女穆伊亞的肉體便開始扭曲變形。 纖細的四肢腫脹變白,伴隨著噴濺而出的血液轉化為詭異的觸手。原本美麗清秀的臉龐迸了 開來,裂開的血肉瞬間生出尖牙利齒、張開大口準備啃咬任何活物。 安托亞首當其衝,但是她當機立斷地抽回了雙手。 不過她仍然不夠快,那個逐漸變形的怪物吞噬了她的左前臂、頓時血流如注。 阿塔拉絕望地看到怪物攻擊那些匍匐在地的族人,將他們的軀體撕裂、啃噬他們的骨肉。她 耳中傳來人們絕望的尖叫、咀嚼的聲音,接著才意識到自己可以行動了。 可是在這幅血腥的場景之下,她驚恐到難以出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只見那個怪物吞食著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並且伴隨著每次「進食」而越長越大。很快的,這 個以血肉構築的生物成為長條形巨獸,昂然於祭場之中。 怪物身上蒼白的血肉扭動著,不斷變換著如惡夢般的形狀。 那應該是「頭部」的位置,除了一張巨口與無數鋒利細小的牙齒之外,還有數個扭曲的眼睛 。 它們彷彿顏料般,隨著身體的蠕動而變換位置。 這頭可怕的巨獸並沒有攻擊阿塔拉。 牠在血洗整個祭場之後,用那瘋狂的身姿盯著女孩瞧了幾秒。 然後龐大的身軀再次動起,以不合理的速度向山下衝去。 驚魂未定的阿塔拉不知道自己為何倖免於難。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太難以理解,以至於她抗拒接受這份記憶。 但是纏繞全身的恐懼,以及被冷汗浸濕的衣裳,都在提醒著她眼前是現實。 「阿塔拉。」 安托亞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被扯去的左臂已經完全復原。 她想要對安托亞說點什麼。也許是指責、可能是咒詛,但是當下她心中毫無波瀾。縱使知道 自己有千言萬語可說,卻什麼都沒辦法表達。 「阿塔拉,事情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協助。」安托亞面色凝重地說。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 阿塔拉感覺自己的口氣冷靜異常。她想要控制思緒,但是毫無作用。 「阿塔拉,清醒一點。」安托亞搖晃著她的身體。 「什麼事?」 遠方傳來一聲尖叫,是從部落的方向傳來的。 很快地哀號成為微弱的樂章,持續從黑暗的山下傳來。 阿塔拉終於被這段地獄的演奏帶回現實。 「阿塔拉,時間不多了。」 「發生什麼了?」 「眼下妳有兩個選擇:放任這怪物繼續屠殺妳的族人,或是配合我將牠封印起來。」 阿塔拉沒有說話。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然而她心中猶豫著,自己是否該繼續相信這個欺騙、背叛自己的女人。 而且按照剛剛自己看到的一切,安托亞很明顯不是人類、她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她應該接受對方的提議,和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合作嗎? 「妳沒有太多時間,阿塔拉。我們無法干涉這個世界太久,妳必須快點做決定!」 「妳很強大,安托亞。為何妳自己不阻止牠?」 紫眼的女人皺了眉頭,臉上醞釀著慍怒與無奈。 她沉默數秒,最後仍然開口了:「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不能過度干預妳的世界。要釋放出足 夠的力量,我們需要一個這邊的物體作為媒介。」 「在剛才的儀式中,那個物體是穆伊亞。而現在則是妳。」她接著說。 阿塔拉問:「所以對妳來說,我們只是媒介、被妳利用。」 「這件事很複雜,阿塔拉。」 「那妳告訴我,妳到底打算做什麼?」 「即便我說了,妳也不會理解的。」 阿塔拉想要做一點反駁。但是經歷過剛剛發生的一切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了。 此刻腦海中雖然一片平靜,但是各種思緒不斷地增殖分裂、暗潮湧動著。 在沉默了數秒後,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句話:「我還能信任妳嗎?」 安托亞沒有直接回答。 「我編造過許多謊言、欺騙了許多人,阿塔拉。」 她接著說:「但是我有這麼做的必要,我認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和你們每個人一樣。」 阿塔拉深吸了一口氣。當氣息緩緩吐出時,她隨之閉上雙眼、接受自己的命運。 這也是她作為「阿塔拉.吉賽斯」的最後記憶。 重新甦醒之後,她已經成為「阿塔拉.阿奈.瑪達樺」。 過去的伊瓦耳族不復存在,轉而成為以阿塔拉為中心的「阿塔族」。 倖存的族人信奉她為初代巫女,失去了以前對自然的崇敬。 在新生的阿塔族文化中,阿塔拉作為初代巫女,和祖先長年侍奉的蛇神「阿奈拉提/Ah'Nei La'Tee」共同擊敗了禍害部落的兄弟「以瓦迪瑪/Ei Hua Dimaa」。 可是耗盡氣力的蛇神已無法完全摧毀對方、也感念著兄弟間的血親關係,因此便讓巫女將其 封印於山中的巨石。 善良的蛇神在消失之際、將最後的力量灌入巫女體內。 從此以後,阿塔族的巫女便透過血脈來傳承。 為了防止力量強大的以瓦迪瑪再次甦醒,每一年阿塔族需要由巫女率領、結合刀尾與鎚頭部 落共同舉行祭典來修復封印。 當年安托亞導致的事件,被扭轉為阿塔拉拯救族人的光榮之舉。 沒有人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包括阿塔拉。 她失去了所有對安托亞的記憶,專心致志地扮演著部落中重要的角色。 傳承儀式的作法、年復一年地修復封印、生育自己的血脈,成為她人生最重要的任務。 阿塔族如今以她為重心,阿塔拉必須肩負起這個責任、這是她的使命。 她對此深信不疑。 ***** 嗨,媽佛板。 最近意識到自己不能在家工作。 可能這裡弄弄、那裡碰碰、摸個貓, 一個下午就莫名其妙過去了。 超級慘。 奇妙的是,過去的我可以。 至今我都覺得這比鬼故事更媽佛。 -- 歡迎參觀末日紀念館系列: https://imgur.com/a/Fl1pIzU https://m.penana.com/stream?id=1899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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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vlsi: 安托亞有夠夭壽XD 05/18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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