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網誌版: https://sirius99.com/?p=31933 （造訪時間：2023年） 即便「托爾特克」尚武，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群說著「Nahuatl」語的部族「Mexica 」，從「Aztlan」南下尋找應許之地，就這麼茁壯成我們熟知的「阿茲特克」，在「後古 典晚期」以軍國主義主宰了墨西哥中部，南推至馬雅邊界。位處中軸的第六館便是以其為 題，滿坑滿谷的展物令人眼花。 在入口顯眼的是座美洲豹祭壇，背上孔洞用來裝心臟跟血，有著很繞口的稱呼「 Ocelocuauhxicali」。後方的大石輪用途就比較分歧，或簡略以祭壇歸類，或被認為是角 鬥士場地「Temalacatl」，人被綁在上面拚搏，至死方休。它表面有著日芒，凹陷心處隱 著太陽神臉，可收集人血。側面框邊雕出曆法，框內刻描了十一場征服，也因此被名為「 Moctezuma's Stone」，取自大幅開疆闢土的君王「蒙特蘇馬一世」。這石輪出土於「大 神廟」（Templo mayor），即都城「特諾奇提特蘭」核心，順其望去，能見像教堂主祭龕 般被懸於中軸末的「太陽石」，它是整館的頭牌，但看隊伍領的方向，顯然是想好酒沉甕 底。 先講解的是美洲豹旁的「Teocalli of the Sacred War」，雖然現場說得詳盡，沒釋 出影片，我腦容量又有限，也只能自己事後查。依翻到的資料，「Teocalli」為寺廟之意 ，代表整個大石雕是金字塔殿的仿擬，然儘管刻著陡階，型態卻太像石椅，故也有一派認 為是末代的「蒙特蘇馬二世」王座。 撇除用途，上頭雕刻相當精微，頂頭有著日輪，輪左是等同主神的戰神「維齊洛波奇 特利」（Huitzilopochtli），右為出場率也頗高的「煙霧鏡」（Tezcatlipoca ）的其一 化形。塔體正面能見圖像化的年份「一兔」跟「二蘆葦」，塔側上段是以日期「一燧石刀 」、「一死神」代表的輪旁兩主神，下段另四神除了雨神「Tlaloc」，其他名字都長得令 人放棄記憶。背後則是很大幅的老鷹立於仙人掌，記印早期漂泊的阿茲特克人見此神諭， 在湖中島落地生根。 「Moctezuma's Stone」右邊的一組石雕也很特別，是好幾尊雙手呈招財貓的骷髏娃 娃。她們被稱為「Cihuateteo」，是死於難產的婦人亡靈。由於女人生產同為戰爭，陣亡 的理該被崇敬。只是解說板又補了句她們在某些日子會偷小孩、誘姦男人，很令人懷疑雕 這些石像僅為了化解怨念。不免也瞥向相對的左台座，其底部有一排代表大地的蛇，上頭 圓盤為相關的大地神獸「Tlaltecuhtli」。它通常被當作基石，一身鱷魚皮，綴著頭骨或 齜牙大嘴，如蟾蜍般趴地。 隨著大夥逆時針從側廳看起，牆邊的長石凳上有些醒目雕像，為了統御，阿茲特克自 稱傳承於「托爾特克」，建築藝術也滿滿致敬，像刻於石凳的遊行隊列。「圖拉」的戰士 柱也被沿用，但沒那麼高聳。被展示的屬於五件套組，東南西北中支立，皆有蝴蝶頭冠胸 飾與圓耳環，蓄鬍者原先是置中，穿編織紋裙的女生則在西。 管生育的祭司因來自臣服部族「Huastecos」，風格就顯然不同了，不僅是戴著圓帽 長耳墜的擬真人形，腿間還用尖錐強調，並圈以摺紙花輪。其鄰居跟中廳那群「 Cihuateteo」滿相像，只是如鬼新娘般多了骷髏花圈頭巾、斷手項鍊。它被標為生育女神 「Cihuacoatl」，有資料寫「Cihuateteo」是其靈體，實際有什麼差分就不清楚了。 這邊的主題滿零散，有時會摻入周邊區域。其中的戰鼓來自「Tlaxcaltec」，它始終 頑強抵抗阿茲特克，後來還加入西班牙陣營。鼓也符合這樣性格被雕成戰士，儘管趴伏的 模樣望來逗趣，比較像俘虜，盯瞧之際亦能發覺古人智慧，因為上頭被切出兩塊簧片，如 此便能敲出不同音程。「Cholula」的主人雖不斷換替，在這時期仍貢獻了繪有人臉或動 物的器皿。香爐自然是最吸睛的了，從大眼盔帽又延伸出蛇狀綴飾。 再往內的主角是另塊石輪「Temalacatl」，比中廳的略小。兩者雕紋滿相似，表面能 見日芒，但這塊中央沒神臉，反而拉了道溝槽到邊緣，目的未明。而相比其兄弟在側面以 框格表述一場場戰役，它改為串連，乍看像場激烈的兩軍互鬥，不過依銘文，仍代表十五 個被統御的城邦。由於一方被標上「蒙特蘇馬一世」的孫子「蒂索克」，這塊被稱為「 Stone of Tizoc」。相對爺爺把自己打扮成「煙霧鏡」，他身穿戰神裝束抓著敵人頭髮， 似想表達自己也功績不凡。 趁隊伍推進前，我趕緊捕捉周邊展物，當中被豎起的祭壇刻有指著自己胸口的戰士， 很令人聯想《進擊的巨人》裡「獻出你的心臟吧」。鄰近以剝皮神「Xipe」為題，能見閉 眼張嘴的面具雕塑、口哨及血肉模糊的皮衣，亦有以香爐呈現的多層披穿。據說當時戰士 真的會剝手下敗將的皮，不管腥臭就這麼穿掛在身臉，頗為噁心。 老師特別講解了「波杜里尼手抄本」（Codex Boturini），它是經過折疊的五公尺長 圖，描繪阿茲特克人的遷徙。上頭的筆觸很可愛，略去手的小人如一個個包裹，有的會背 負神像，以往右的腳印表達步跡。頭上長蟲開花雖令人噴笑，其實都是名字。這之中穿插 著簡略地形跟繁多字符，記印停駐點與年份。能見到起始點「Aztlan」、九部落的結盟跟 分裂、抵達「蚱蜢山」、與擁有「托爾特克」血脈的「庫爾瓦坎」聯姻，成為傭兵。比較 瞎的是，明明寄人籬下，野蠻的他們還邀了國王女兒把她剝皮獻祭，當成榮耀，最後被掃 地出門，但若沒這段，應也沒有另起爐灶後的輝煌吧。 鄰近展示了神聖包裹攜帶者「Teomama」，雖如此稱呼，其實就是負責背神像的人。 雕塑特別轉了背後視角，呈現有誇張頭飾的玉米女神「Chicomecoatl」。火蛇「Xiucoatl 」頭顱也顯眼，鼻子長角滿像雞冠，牠是太陽神的武器，亦隨其劃掠天空。 阿茲特克人在犯蠢被驅離後來到「特斯科科」的湖中島，因見到老鷹立於仙人掌的異 象，就此定居，並隨時間擴張成巨大的人工島，即之後的都城「特諾奇提特蘭」。據說他 們在四角栽植耐水樹種，以木材框出範圍，再用泥土睡蓮填實，順便種玉米。聽來雖不甚 穩固，但確實支撐了兩百年的繁華。角落廳間就展示了核心區模型，在牆面佐以湖島鳥瞰 圖繪，十三平方公里，六萬餘房屋，望來相當壯觀。 由於認定宇宙四方匯聚在此，他們也以十字主道切分城市，藉長橋與外來往。被置於 心處的是「大神廟」，有同時供奉戰神雨神的雙殿，相當特別。長階下是各自的祭壇、獻 給風神的尖塔、插上繁多骷髏的長台、球場，往旁另有較小的塔殿跟四方院落，令人揣想 無限。可惜這樣壯觀的景貌在西班牙人攻陷後被完全摧毀了，並壓上「墨西哥城主教座堂 」跟主教宮，廣闊的湖泊也隨城市發展的填地，完全無存，想到就覺得憤慨。 在感嘆中往旁望，鄰近尚有祭殿的還原，踞於階台的它兩邊配襯尖飾火盆，屋冠鑲滿 骷髏，但沒標牌也不知是城裡哪座。「Chacmool」倒是易辨，且明顯比「奇琴依查」的精 緻，有著雨神特徵，穿戴華麗飾綴。 瞥過疑似介紹戰裝的繪本、多彩玉石拼貼的死亡面具、以玉米項鍊妝點的太陽神香爐 ，展館中軸末的背板後藏了一大區小人偶，還原了「Tlatelolco」市集。「Tlatelolco」 本與「特諾奇提特蘭」分治島北南，後來卻被吞掉，據說這市集每日有數萬買家賣家來去 ，相當誇張。模型自不可能完整呈現這奇觀，但已擺出滿地的陶藝品、鐵工具，仙人掌果 物、關籠的鳥獸。而在繁多居民間，一列隊伍氣勢行出，居首的一身串綴，猜想是形塑了 某任王。 饒富興味望過，穿至另一邊的側廳，先望見的展櫃擺滿了小神像，某些雖有標示，但 名字既長又相似，我早放棄記憶，雖略知是形容詞名詞的串接，還是覺得當初創字的很整 人。鄰近尚有以人偶帶入的專題，分別介紹男性、女性及老人，繁多的衣裝式樣令人目眩 。 走馬看花了一陣，仍是大型的較有記憶點，例如有雨神臉孔的水罐，以及他與妻子河 湖女神「Chalchiuhtlicue」的雕像展演。前者如蛙鏡的眼飾是最好辨的了，後者則多有 綠玉珠寶及臉側流蘇的仿形。 不免也被香爐勾留了步伐，尤其這邊四尊相當龐大。最右的身分挺容易猜，因為額上 面具有圈圈眼跟獠牙，佐以腮紅般的圓飾，就算尖盔兩側用摺扇張揚著，手持閃電杖，望 來仍舊逗趣。他鄰居「Nappatecuhtli」就沒聽過了，說也是種水神，身兼四地之主，護 佑蘆葦蓆製作。造型類似雨神，只是背襯又更招搖。 再往旁，「Xilonen」把尖盔替成羽冠，短杖其實是樂器「chicahuaztli」，節理中 藏著種子或小石頭，揮起來沙沙作響。她另手拿著玉米穗，很令人就這麼推想其掌管，偏 偏最左的「Chicomecoatl」才是玉米女神，拿的也比她多。事後翻查，似乎前者代表成長 中，後者是熟透，並為玉米神「Centeotl」的老婆。由於這方面的庇佑，她便這麼衍生為 農業女神，在阿茲特克有著母親形象。造型也是最浮誇的，像自帶著四方形小殿，上頭綴 著日輪花團。 望過幾尊女神雕像的變化，下批的主角是風神「Ehecatl」。雖說是羽蛇神的化身， 樣子完全不同，特徵倒滿好認，因為都有吹氣的尖嘴。一尊鳥嘴蜘蛛猴尤其特別，腳還故 意交叉著，彷彿將在旋轉中帶起風。看資料，應還有個像懷孕猴子的風神容器，因以黑曜 石打造磨亮相當珍貴，但沒在現場，不曉得是否外借了。羽蛇神雙胞兄弟「Xolotl」也混 雜其間，他類似皺皮狗，頭上會有兩矩形突起代表天火。 然最醒目的當屬巨大的「Coatlicue」，前後都長了猙獰蛇臉相當嚇人，即便如此， 她其實是位媽媽，日月星辰諸神皆由其所生。近前細看，露了乳溝的應是正面，有掛滿手 掌心臟的項鍊跟骷髏腰帶，外加利爪肩飾跟蛇紋裙，背面也類似，僅樣式略微不同。若沒 解說，還以為是戰神死神。名字同樣令人混淆，這一路已有「Cihuateteo」、「 Cihuacoatl」兩種骷髏娃娃、玉米女神「Chicomecoatl」、河湖女神「Chalchiuhtlicue 」，就別提其他名字更長的，好想問老師：「你真的全背起來了嗎？」 繞至此，我們終於來到中廳末的鎮館之寶「太陽石」前，它除了隱含多重資訊，雕紋 也相當精緻，當盯瞧著，完全可以理解為何如此受捧。其中心有著太陽神「托納蒂烏」（ Tonatiuh）的臉孔，舌為刃，手抓心臟。不過因刻有「蒙特蘇馬一世」的名字，很可能也 為他的自我比擬。周邊四方塊是字符「地震」的化形，並代入創世神話。 據說他們的太陽紀元已更替了數次，最早是由「煙霧鏡」主宰的「四美洲豹」，接續 是羽蛇神的「四風」，在被颶風毀滅後由雨神的「四雨」接棒。然後是隨火雨降災，湖河 女神帶來的「四水」。故事裡，那回的世界在六百多年後被洪水淹沒，由傷殘卻英勇的「 托納蒂烏」跳入篝火，轉生為新的太陽「四地震」。這名字很不祥，而且以此更替間隔， 很快就要世界末日了耶。 也有不少人將「太陽石」稱作「曆法石」，因為中環記印了「阿茲特克太陽曆」每月 的二十天符號，且較小日芒所指的「兔子」、「蘆葦」、「燧石刀」、「房子」，同時會 與十三個數字以天干地支方式組出年份。較大的十字芒線則代表方位，意指在時間之外， 也掌握了空間。最頂另標上製作此時的年份「十三蘆葦」，以之繞出兩條太陽神的火蛇鞭 ，在底部吐出兩張人臉。 在似懂非懂間吸納了大量資訊，我折回還沒看完的側廳，這兒主題從宗教轉為音樂， 能見花王子「Xochipilli」被醒目置於中心。它除了掌管樂舞，也主宰性慾，被妓女奉為 守護神。雕像以荊棘繁花綴飾，加披羽毛斗篷滿合理，戴著人皮面具就驚悚了，難道是打 算在歡愉中取人性命？週邊不意外是多種樂器的展示，或把口笛鑿為神明頭顱，或將長鼓 雕出「Xochipilli」身形。其中一鼓頗奇特，眼周為掌，嘴呈蝴蝶，耳墜如水滴，跟居中 那尊雕像形象完全不同。 最末近門的展物比較雜，其中雕滿骷髏的祭壇有著特別功能，因每五十二年為慶祝新 週期，阿茲特克人會將等數量的木材綑一起，以「新火」之名在被獻祭者身上燒，最後將 「二蘆葦」字符埋入。顏色鮮亮不像古物的繪本不清楚是否相關，環繞的年份字符的確是 五十二個，打扮華麗的神祇跟一對在壇座行儀的人是在幹嘛，就滿考驗想像力。 豐饒女神「Tzapotlatenan」代表的則是醫學，戴著高冠，衣裝樸實的她，僅因發現 治療皮膚病的樹脂就被封神。以此邏輯，阿茲特克應也是大神小仙無數，天庭早已塞爆。 而在離開前，將我目光定縛的是個綠咬鵑羽冠，它以浮誇造型、燦亮鑲綴，將鄰近金銀玉 銅首飾逼成配角。理所當然地，這東西並非古物，畢竟羽毛難留存，何況如此碧綠。據說 它仿的是「蒙特蘇馬二世」的王冠，且還真有原物被收在維也納，只是過於脆弱，墨西哥 就算想討，也不敢承擔運送風險。 但對我們觀光客而言，倒也無差，剛好能藉這份亮麗，遙想那曾虛華過的野性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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