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ejen (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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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转录] 洗澡洗再快也不够:为甚麽个人改变不等於政治改变
时间Thu Nov 19 23:23:13 2009
洗澡洗再快也不够:为甚麽个人改变不等於政治改变
Taking Shorter Showers Doesn't Cut It: Why Personal Change Does Not Equal
Political Change
By Derrick Jensen, Orion Magazine
Posted on July 13, 2009, Printed on July 13, 2009
作者:Derrick Jensen
发布日期:2009年7月13日,印刷日期:2009年7月13日
本文首刊於Orion杂志2009年七月/八月号
阅读原文 www.alternet.org/story/141260
只要是神智清楚的人,怎麽可能会认为在垃圾堆中挖宝(dumpster diving)可以阻止希特
勒的恶行?或堆肥可以终止奴隶制度或让每天工时变成八小时?或劈柴担水可以把人民从
沙皇监狱救出?或围着营火裸身起舞可以促使1957年选举权法或是1964年民权法的通过?
既然这样,那为什麽当前全世界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还有这麽多人退隐到这些完全个人的
「解决方式」?
部分问题肇因於,我们一直都被有系统地误导方向,成了这个制度的受害者。消费者文化
和资本家心态灌输了我们一个观念,用个人消费行动(或者说个人的启蒙)来取代有组织
的政治抵抗。《不愿面对的真相》这部电影提高了全球暖化的意识,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
,电影呈现出的所有解决方法都和个人消费习惯有关──换灯泡、充饱轮胎、比平常少开
一半的车等,这些都无法移转企业掌控之权力,亦无法停止正在摧毁地球的成长经济?即
使美国每个人都做到电影的所有建议事项,美国的碳排放量只会下降22%,而科学界的共
识,是全球碳排放量必须下降75%才行。
我们来谈论水吧。我们常听到这世界在缺水,有人因为缺水而濒临死亡,河流因为水源不
足而乾枯。基於这些原因,我们必须缩短洗澡时间。你看到了它们之间其实是无关的吗?
因为我洗澡,所以我对耗尽地下水要负责?恩,并不然。超过90%的人类用水是用在农业
和工业上,剩下的10% 才是用在都市和实际活着的呼吸人类个体上。整体来说,都市高尔
夫球场的用水,都市人类用的一样多。人们(包含人类和水生朋友)之所以濒临死亡,并
不是因为世界缺水,而是因为水被偷走了。
我们来谈论能源吧。柯克派屈克‧塞尔(译注:Kirkpatrick Sale,美国独立学者,新分
离论理论家)作了一个很好的结论:「过去15年来,每年的情况都一样:像是住宅、私人
车辆等的个人消耗,永远不会超过大约总消耗的四分之一,最主要的消耗来自商业、工业
、企业、农企业和政府(他忘了提军事)。所以,即使我们全部的人都骑脚踏车和使用木
制火炉,对能源使用、全球暖化和大气污染的影响,仍然微不足道。」
我们来谈论废弃物吧。2005年美国每人所制造的都市废弃物(基本上就是所有放到路边[
给垃圾车收]的废弃物)大约是1,660磅。假设你是执着於简单生活的行动者,把废弃物的
制造降到零,你回收所有的东西,带购物袋上街,自己修烤土司机,你脚指头已经露到旧
网球鞋外面了,不过这样做还不够。由於都市废弃物不只包含了住家废弃物,也包含了政
府办公室和企业的废弃物 ,於是你走进那些办公室,手里拿着废弃物减量宣导小册子,
说服他们减少废弃物,他们减少的量甚至足以抵销你自己的部份。呃,我有个坏消息,美
国的都市废弃物只占了总废弃物的3%而已。
我再说清楚一点,我不是说我们不该生活简单。我自己也过着合理且简单的生活,但是我
并未假装东西买少一点(或是不常开车,或是不生小孩),就是有力的政治行动,或是彻
头彻尾的革新。并不是,个人改变不等於社会改变。
那我们怎麽会接受这些力道全然不足的应对方式呢?尤其是当全世界处於生死存亡之际?
我认为部份因素是我们处在双重束缚中。双重束缚意思就是你被赋予了许多选择,但是不
管你怎麽选,你都会输,而且你还不能不选。到了这时,应该可以容易理解,只要是牵涉
到工业经济的行为,都具有破坏性(例如,我们不应以为太阳能光伏发电(译注:太阳能
向电能的转换,即太阳能发电的基本原理)就不具破坏性,太阳能光伏发电在制造过程的
每个步骤中,依旧需要采矿和运输基础建设 ; 对於其他每种所谓的绿色科技,亦是如此
)。
所以如果我们选择了选项一(亦即我们积极参与工业经济),在短期内我们可能认为我们
赢了,因为我们可以累积财富,也就是在这个文化里「成功」的指标。但是我们还是输了
,因为这麽做的话,我们便放弃了我们的同理心,放弃了我们身为动物具有的人性。
而且我们真的输了,因为工业文明正在扼杀地球,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输了。如果我们选
择了「另类」的选项,让生活更简单,尽管如此造成的伤害会少一点,但是依旧无法阻止
工业经济摧毁地球。在短期内我们可能会认为我们赢了,因为我们可以感觉到自己净化了
,而且我们甚至不用放弃所有的同理心(只要放弃的程度,足以用来解释惨状未被阻止的
原因就行),但是我们又再次输了,因为工业文明还是在摧毁地球,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还
是输了。选项三(亦即毅然而然地停止工业经济)是相当可怕的,有几个原因可以解释,
包括(但不限於)我们会失去一些习以为常的奢侈品(像是电力),而且如果我们积极妨
碍当权者压榨世界的能力,他们可能会试着把我们杀掉—以上这些都改变不了选项三其实
是比死亡的地球还要好的事实。任何选项都比死亡的地球都还要好。
把简单生活视为政治行动,除了其所造成的改变根本不足以阻止摧毁地球的文化,,至少
还有另外四个问题(相对於纯粹是自己想要过简单生活。第一个问题就是,这观念是建构
在一个谬误上,亦即人类不管怎麽做,都无可避免地伤害他们的土地。把简单的生活当作
政治行动,仅只是降低伤害而已,而忽略了人类除了会伤害地球外,其实也可以帮助地球
。我们可以重整河流,除去有害的入侵物,移除水坝,可以瓦解有利富人的政治系统,以
及压榨式经济系统; 我们可以摧毁正在毁灭实体世界的工业经济。
第二个问题(这是另一个大问题)就是,这个观念错误地把责任归咎於个人身上(尤其是
没有权力的个人),而不是在这个系统中真正的当权者和系统本身。柯克派屈克‧塞尔又
说:「这一切『为拯救地球出一份力』的个人罪恶感是种迷思。身为个人的我们,并未制
造出这些危机,而我们也无法解决。」
第三个问题是,这观念接受了资本主义对我们人类的重新定义,也就是把人类从公民重新
定义成消费者。因为接受了这全新定义,我们减少了对消费和不消费的可能抵抗形式。公
民可以利用的抵抗策略更为广泛,包括投票、不投票、参选、发手册、杯葛、组织团体、
游说、抗议等,而且当政府对生活、自由、快乐的追求造成毁灭时,我们有权力改变政府
或予以废除。
第四个问题是,把简单的生活视为政治行动的背後逻辑,最终结果就是自杀。如果工业经
济里的每个行为都具破坏性,如果我们想要停止这种破坏,而且如果我们不愿(或无法)
质疑(更不用说破坏)致使工业经济每个行为都具破坏性的智力、道德、经济、及实体基
础架构的话,那麽我们可以轻易相信,如果我们都死了,所造成的破坏是最少的。。
好消息是我们还有其他的选项。我们可以依循我先前提过的那些度过艰难时刻的勇敢行动
者的例子,他们撑过了德国纳粹、俄国沙皇、南北战争前的美国,他们不只表露出道德上
的纯洁,还主动反抗了身边的不公平情况。那些人记得,行动者的角色并不是尽可能秉持
自身的操守,以便在操纵专制的权力制度里过日子,而是迎头面对这些制度,把这些制度
击垮,这些例子都可以供我们遵循。
c 2009 Or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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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暴露了一个世界道德上深刻的堕落
这个世界赖以立足的基本点,是回归不存在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许了
----米兰 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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